《童話輕小說》【善良的大魚與貪婪的人類】

渡輪

標題：《童話輕小說》【善良的大魚與貪婪的人類】
伺服器：月費版
角色名稱：鬼妹

第一章

　　那是在深夜所發生的故事。
　　2046年，巴斯拉港的海港邊，海風將濃霧吹進這早已熄了燈火的小鎮。
　　德華牙齒發顫，水氣加上冷風，即便是裹上了厚厚一層外套，冰冷的溫度依然透進骨子裡頭。
　　濃霧中只看的見若有若無的路燈，此外什麼都沒有，就德華一人瑟縮在巷弄間。
　
　　德華忍受不住了，他起身，決定找一些能夠保暖的物品，可惜身上也沒有多少可因,哪怕只是報紙或者是破紙箱。
　　當他起身的時候，卻發現周遭變暗了，看了看四周。還亮著啊，這下奇怪了，難不成又有路燈壞了？德華尋思，往路燈的方向看去，卻發現有道巨大的身影擋住了路燈，而路燈將這身影的輪廓給雕刻了出來，形成了巨大的剪影，定神一看，這身影彷彿人型，頭上卻有只山羊似的獨角，一見到這超過四公尺高的巨大身影搖搖晃晃出現在眼前，德華忍不住驚呼。
　
　　那身影似乎發現德華的存在了，巨大的頭部循著聲音的方向探去，又因自己影子壟罩住德華的關係，似乎沒發現德華，而德華此時兩腿發軟，他可真不知道這玩意還會動！可見是活的！
　
　　「是人嗎？」那身影問，低沉的音色帶著水沸騰時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一定是怪物！德華給自己一個答案，而這答案給他絕對不能回話的結論。
　　身影見沒有回話，就往德華的方向走去，那粗壯的大腳差點踩在德華身上時，他才趕緊應話：「有人！…是人！…拜…拜託別吃我！」
　
　　那身影蹲低姿勢，終於找到了德華，德華此時才看清楚這怪物的樣貌，那是只有一顆巨大眼睛的巨人，皮膚呈現墨綠色，粗壯的身驅掛滿了人造垃圾：破魚網、斷兩截的魚竿、生青苔的浮標、各種塑膠製品，頭上的角吸吐氣息，似乎是鼻子，因為巨人的臉除了大眼睛還有有著尖銳牙齒的大嘴，鼻子耳朵的部位都是光滑的。
　
　　「…人…不好吃。」巨人從身上的垃圾中抓出一條魚，咬了一口說：「魚好吃。」
　　「你……你是什麼東西…」德華嚥了嚥口水，鼓起勇氣問。
　　「我是大魚，大魚吃小魚。」巨人將吃一半的魚遞給德華：「你叫什麼？」
　　德華看到死狀悽慘的魚屍體，揮手拒絕：「謝謝，我飽了。」
　　「『謝謝我飽了』這一半給你吃，魚好吃，分你吃。」名叫大魚的巨人好像搞錯意思了。
　　「我…不吃魚…謝謝…」德華看這巨人還滿溫和的，也就不緊張了，但他決定等他的雙腿能動的時候一定要立刻逃離這裡。
　
　　大魚見狀，只好把一半的魚吃進肚子裡，接著問：「『謝謝我飽了』你可以幫助我嗎？」
　　「什麼？」德華不可置信。
　　「水裡很暗，我想把光帶進水裡。」大魚指著一旁的路燈。
　　「我…這…這應該辦不到，路燈會熄滅。」
　　「那要怎麼把光帶進水裡。」大魚搔搔頭，似乎很苦惱。
　　這問題德華也不知道，他只是一個在商場上失敗淪落街頭的中年遊民，年輕時除了賺錢，根本沒想過這種事情，自他失敗以後，他的腦袋已經很少思考過事情。
　
　　「好幾個太陽日前，地面上有火，大魚把火帶進水裡，火熄掉。人類的鐵盒子會發光，但是帶進水裡後也會熄掉。大魚想要光，水很暗，大魚不喜歡暗。人類聰明，會做光，會做很多光，教大魚做。」
　
　　做燈？對不起，德華不可能會知道，他連裝燈泡都不會，更不用說做一盞燈，而且還要防水。
　　「我不會做……但我知道哪裡有水裡用的光。」
　　大魚聽到後，咯咯咯的笑了出來，似乎很開心：「『謝謝我飽了』聰明，給大魚光，大魚會感謝你。告訴大魚，快。」
　
　　德華靈機一動，過去做商人的職業病又開始蠢蠢欲動：「你有錢嗎？」
　　「『淺』？什麼是『淺』?」大魚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動，似乎在思考。
　　德華嘆氣，嘴角卻露出微笑。這頭怪物很笨，可以利用。德華腦子裡下了判斷。
　　「大魚，在人類世界，如果你要某一樣東西，就要拿另外一樣東西換，懂嗎？」
　
　　大魚恍然大悟：「懂了，那要用什麼換光？」
　　「這個嘛…我想想。」德華打量大魚身上的物品，毫無疑問，全是毫無價值的垃圾。
　　「嗯…所謂的錢嗎…就是這種東西。」德華從外套掏出一枚硬幣，那是他所剩的家產。
　　大魚低頭仔細瞧了瞧德華手上的硬幣，裂嘴笑說：「大魚有，大魚有。」
　　不知是大魚嘴裡散發的腐臭味太濃厚，還是那張大臉太嚇人，德華無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大魚從身上的垃圾中翻找，拿出一枚相似的硬幣，別的不說，德華一眼就看懂這枚硬幣的價值，那是一枚古錢，當初自己也有投資過骨董，所以很清楚這大巨人手中這枚古錢的潛在價值。
　
　　「這…太少了…還有嗎？」德華的貪婪讓心跳的好快，他好久沒這麼興奮了。
　　「有好多，大魚去拿給你。」大魚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錢先給我，我們約個地點，明天你給我錢，後天我給你光。」德華深怕這怪物不會再出現，趕緊攔住他。
　　大魚將硬幣拿給德華：「要在哪裡呢？」
　　德華握緊這枚古錢，一臉興奮：「東邊有個無人的島,叫哈辛島，相同的時間我在那裏等你。」
　　「說好了喔，大魚去拿『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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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隔天一早，昨晚深夜的一切如夢似幻，唯一有真實感的就是德華手中的古錢，這枚古錢連收藏古董的商人都嘖嘖稱奇。
　　「這…這是哪個時代的硬幣……德華啊…我還以為你早就人間蒸發了…沒想到你竟然有這種東西…」古董商翻閱資料，檜木製的辦公桌上疊滿數十本古代精品的書籍。
　
　　「我可沒人間蒸發，自我投資失利後，我花了數十年再找讓我翻身的物品，就只找到這玩意。」德華隨口一編，將自己過去流浪的糗事用這枚硬幣代替。
　　古董商放下書籍，故作鎮定：「你知道瓦尼島地下遺跡的文明嗎？」
　　「你是說…馬雅？」
　　「這麼說不精準，一派學說認為馬雅是瓦尼島地下遺跡的承襲者…好，這不談，瓦尼島地下遺跡消失的原因至今眾說紛紜，與古蜀文明一樣，留給後世的資料少之又少……這枚古錢…給我第一印象就是古中南美文明的產物，上頭的雕花還有類似文字的銘文都與我過去私下收藏的古文物很相似…可是對照起來又毫無關聯，唯一能夠解答的就是瓦尼島地下遺跡文明…只可惜…」
　　「可惜什麼？」德華緊接著問。
　　「我不是專門的學者，要不然就是這枚古錢毫無價值，是個假貨。」
　　德華這下動怒了：「怎麼，想要我將這枚古錢便宜轉讓給你？」
　　「哎，別這麼激動，我也只是提出個假設，要不我請金銀城寶石店的學者來幫你鑒定一下。」
　　「省了，我眼力可沒這麼好可以看出調包，我多年辛勞也就這枚硬幣，可別連我最後的血汗也吸走啊。」德華謹慎，過去的經驗讓他多了多了層提防。
　　「怎麼這麼說呢，過去的你可不是這樣啊。再說，我看起來會騙你嗎？」
　　「騙我我是不知道，但你臉上皺紋寫的可是個『兲』(”王八”)字了。」(兲音同天)
　　「既然是『天』，那肯定公正了。信我一次吧。」
　　「『兲』怎麼會公正呢？好了好了，要不你找你家的專家學者來，咱們一塊來研究這瓦尼島地下遺跡文明，到時價值多少，我七你三。」
　　「德華兄上道，就這麼說定了。」古董商點點頭。
　　「明天同一時間我會再過來。」德華轉身離去。
　　「哎德華。」古董商頓了頓：「改六四，你六我四，成嗎？」
　　「不成，我就這一枚，你少拿些不行嗎？老『兲』。」
　
　　過不了多久，這枚錢幣就登上各大版面的頭版。
　　小小一枚不到五公分大小的古錢被企業家以三億可因收購，具謠傳，企業家只是幌子，實際是某大國為了研究而出資。一夕致富的德華看到戶頭上的數字還痛毆自己幾拳確認自己不是在做白日夢，實際上，他手中擁有的古錢還不只這一種，每到晚上，獨眼的巨人都會最少拿出一壺生繡長壺籐的古代錢幣給德華，而德華也買了許多防水燈具給巨人。
　
　　古董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次德華一來都會拿出價值不斐的古錢，從大航海時代魔魔島商船的銀幣，到無法判別國籍與年代的珍稀銅錢，最少都有幾億可因在起跳。
　
　　「『謝謝我飽了』，謝謝你，光很多，我可以回家了。」大魚拿著一臉欣喜地說。
　　「別這麼說，還需要光我還可以給你。」德華將小貨車上的防水燈具拿給大魚：「我跟你說，這種光亮度很高，只適合用在深海裡，要小心使用，絕對不能靠近眼睛，尤其你只有一隻眼睛，瞎了就糟了。而這一種雖然不比其他的亮，但是能用很久，叫什麼LED的吧，反正也是光。」
　　「有這麼多光，大魚就可以知道家的樣子了。」
　　「喔？你還有家啊？我以為你都在水裡游走呢。」
　　「大魚的家很大，也有很多大魚，但是那裡沒有光，大魚跟著鯨魚來海上，海上有光，很漂亮，大魚喜歡光。」
　　「跟著鯨魚？」
　　「鯨魚好吃，大魚要到太陽日才能追一次鯨魚。」
　　「喔，原來你們連鯨魚都吃，正巧，我剛在彩虹城買了些鮪魚，為了感謝你這些送你。」
　
　　大魚走向貨車，看到鮪魚後更開心了：「鮪魚更好吃，鮪魚快，不好抓，大魚愛吃鮪魚。」
　　看著大魚津津有味地吃著鮪魚，德華不知怎麼心情輕鬆了起來，這大塊頭長相恐怖卻有如孩子般天真，世間人模人樣的一堆，內心卻比眼前這張大臉恐怖十幾萬倍。
　
　　「你們的太陽日是多久啊。」
　　「大魚不懂海上的日子，老人說是十年。」
　　「老人？老人是誰？」
　　「大魚以前認識的人類，跟大魚一樣愛吃魚，老人給大魚語言，『謝謝我飽了』給大魚光，人類都是好人，大魚喜歡人類。」
　
　　原來，不只自己知道這種怪物，這也奇怪，附近可沒有有關於巨人的傳說啊。德華想了想：又突然在意到巨人口中的家，難不成…瓦尼島地下遺跡文明與眼前的大巨人有密切關係？也許，失落的文明在海底深處？大魚其實是人類進化的其中一支分歧？說不定…傳說中的人魚就是大魚幼年期的樣子？沒想到自己流浪多年，竟然有一夕成為人類歷史的機會！
　
　　「那…大魚，我可以去拜訪你們家嗎？」德華試探性的問。
　　「『謝謝我飽了』是好人，不能去。」
　　「為什麼？」德華有點氣餒，但不放棄。
　　「其他大魚不喜歡人類，人類不好吃，但是人類可以吃。」
　　原來會被吃啊…沒關係，就憑自己目前的財力，要弄到堅固的潛水艇應該不成問題，這是高報酬的投資，風險高是一定的。德華想了想，微笑開口：「那大魚告訴我你家的位置吧，我給你的光哪天壞掉了，我直接從海面上丟進水裡，你也不用等到太陽日在來海上，每天都有新的光可以用不是很好嗎？」
　
　　大魚想了想，好像認為廣信說的話是對的：「好啊。」
　　「那就這麼說好了，我明天還會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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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於是，隔天一早德華就訂購了許多昂貴器材，深水攝影機、深海探勘潛艇、零零總總幾乎花光了他的積蓄，但對他來說，這是必要的投資，等發現了這大海怪的家園，後續前途可是無法限量，說不定自己還能成為新物種的交流大使！
　
　　不過，這大動作卻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到了晚上，德華在運送潛艇的過程中被一群黑衣人攔了下來，原來，德華與巨人之間的關係早就被盯上了，由於今天的動作實在太大了，這群黑衣人在下定決心要開始行動。什麼樣的行動呢？德華看黑衣人全副武裝的樣子大概就會知道事情絕對不會只有搶奪古錢那樣簡單。
　
　　「劉德華先生嗎…嗯…麻煩你配合我們，可以嗎？順便一題，我個人很討厭被人拒絕。」棕褐色短髮的白人說著不純正的廣東話，他推了推黑框眼鏡繼續說：「你，不可以拒絕我。」
　　「你們想要什麼？」廣信吞嚥口水，過去經驗告訴他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要的很簡單，照我們的話做就好了。」
　
　　這群黑衣人打算活捉巨人，從他們的計畫來看，他們連承載重物的重機具都用上了，數名研究人員帶著精密儀器在箱型車內敲打鍵盤，以防萬一，提著獵槍的獵手待在吉普車上待命。到了約定的時間，空蕩蕩的海岸看似只有德華一人，但方圓一公里內早就佈署了數百名黑衣人。
　
　　空氣中只聽的見浪濤與海風呼嘯，夜晚的海不是藍色，而是感覺可以吞食萬物的深黑。
　　海底慢慢浮現白光，那是大魚出現的前兆，海面突然噴出一道霧水，那是大魚出水面時的呼吸，就像鯨魚一樣，接著，身上掛滿防水燈具的大魚上岸，一片漆黑的海岸，唯獨他特別耀眼。
　
　　「嗨！…大魚！今天過的好嗎？」德華謹慎地說著每一句話，他很明白，只要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領口藏的竊聽器會命令正瞄準他腦子的槍手扣板機。
　　「『謝謝我飽了』對不起，大魚不能帶你去。」大魚一臉歉意。
　　「為…為什麼？」德華不可置信，那些潛水器材已經花光他的積蓄了，絕不能作罷。
　　「其他大魚不喜歡人類，『謝謝我飽了』不可以被吃掉，大魚需要光。」
　　「那其他大魚喜歡什麼？我什麼都可以給他們……麻煩幫個忙，當初我都幫你了，這次換你幫個忙吧，只不過是看一眼你們家長什麼樣。」
　　「那好吧，大魚幫你問。」
　
　　大魚搔搔頭，正打算轉身離開時，一計麻醉藥打在他粗獷的肩膀上，正當大魚感到訝異時，更多的麻醉藥射向大魚，大概是覆蓋在大魚表面的鱗片太過堅硬，幾發麻醉藥針頭扭曲掉落在地上。隨即，數台沙灘車急駛向大魚，沙灘車上射出一條條紮了鋼線的麻繩，將大魚巨大的身軀五花大綁，短短不到一分鐘，大魚驚訝地大吼，接著被拖倒在地上！
　
　　「大魚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的！」德華一臉抱歉，退到了一旁。
　
　　「嘿！怪物，不好意思，麻煩你配合我們，我們會帶你去一個很好的地方，可以接受嗎？順便一題，你沒有說不的權力，當然，你也沒有資格問為什麼。」褐髮白人慢條斯理的走上前。
　　「人類，你是誰？」大魚巨大的獨眼盯著褐髮白人。
　　「我是誰？這裡輪的到你這種東西問我嗎？真噁心。」褐髮男伸手指示，重機具將大魚拉起，放進預備好的大卡車裡，研究人員拿著各種儀器開始測量，甚至拿刀割下大魚的鱗片，不過這一割卻引來大魚激烈的反應，大魚開始疼痛的大聲嘶吼，隨著劇烈的掙扎，大卡車伊伊呀呀地發出承受不住的金屬摩擦聲。
　
　　「你們會把他怎麼樣…」德華有點不忍。
　　「關你什麼事。」褐髮男一臉不在乎，轉身離開。

     大魚拼命的嘶吼掙扎並沒有得到輕緩的待遇，研究人員甚至拿出錄音器材來紀錄他痛苦的叫聲，才一會，大魚的身上多了好幾道傷疤，鮮紅的血從卡車細縫鑽出，滴在潮濕的珊瑚礁岩上。
　
　　忽然，海的遠方也傳來一聲嘶吼。
　　這聲嘶吼引起所有人的注目，連褐髮男都停下腳步觀看海上的動靜。

渡輪

    第四章

德華突然想到還有其他大魚的存在，一想到如果大魚的同胞看到他這個樣子，現場所有人肯定的吃的精光！沒錯，大魚說過，人，不好吃，但人可以吃！德華一緊張，連忙想找附近有沒有堅固的地方可以躲藏，看到自己的潛水艇還在小貨車上，他連忙躲了進去，打開觀測攝影機，監看全方位的動向。
　
　　平靜的海面突然隆起高高的海嘯，一隻比大魚高大三四倍的巨人出現在海岸，那巨大的身影甚至擋住了月光，除了大魚身上的防水燈具，周遭一片漆黑，也正因大魚身上的防水燈具還未被卸下，那巨人的眼睛第一眼就是轉向卡車上的大魚。
　
　　不管是研究人員還是槍手，第一時間第一個念頭只有兩個字：完了。
　　「那是…他的家人嗎…」窩在潛水艇內的德華喃喃自語。
　　那巨人將手揮下，啪！的一聲，血水肉屑噴的到處都是，只用一隻手就將卡車旁的研究人員打扁，如同拍蒼蠅似的毫不留情，爛肉跟已成了廢鐵的精密儀器攪合在一起，格外怵目驚心，接著巨人第二隻手下放，看來真是要營救大魚。
　
　　「開火！」嚇傻的褐髮男大聲命令！瞬間，子彈如螢火射向大巨人。
　　這聲命令成了褐髮男的遺言，那巨人身體才稍微轉個彎就迅速地把褐髮男的上半身吃掉，少了上半身的褐髮男雙腿癱軟，跪向大魚，樣子看起來像是在道歉，只不過是少了上半身的道歉。
　
　　子彈與麻醉藥根本毫無作用，煙硝槍響覆蓋海的浪濤巨響，正當所有人集中注意力對付大巨人時，海裡跳出數隻大小不一的巨人，個個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殲滅海岸上所有人類。這速度跟體型簡直不成反比，所有人都以為巨人都是緩慢移動，但是才一扎眼的時間，高五公尺的巨人就飛奔到眼前，然後眼前一片漆黑，漫長的人生就結束了，不管過去擁有多少學位，多少專業技能，更甚至馴服了多少巨獸，在這力量前面，都是毫無意義的。
　
　　待在潛水艇內的德華全身發抖，就算剛才第一時間自己已經逃離海岸，但是遠處的大火已經表明在短短的時間內巨人已經入侵到漁村，就算自己腳程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到達魚村，透過攝影機，他清楚看見巨人們已經開始獵食魚村的居民。
　
　　德華活了這麼多年，他首次如此虔誠，他雙手合十祈禱念佛拜觀音喊阿門，只希望這場屠殺能趕快結束，狹小密封的潛水艙內，安靜的只有他一人。但似乎太晚祈禱了，一陣震動，原來是這台小貨車被巨人拆了，原本綁在貨車上的潛水艇滾落地面，透過攝影機，原來貨車內躲了幾名黑衣人，而巨人就像在人們吃螃蟹一般，將貨車的鐵皮挖破，將裡頭的人挑出來吃掉，意猶未盡的巨人竟然開始打量潛水艇，用手用力搥擊，甚至拿石頭敲打，更甚至將潛水艇舉起往地上摔，好像很清楚這圓形鐵籠子內有食物可以吃。
　
　　糟糕，潛水艇也是為水而生的產物，最有機會與巨人碰面的當然就是潛水艇，這些怪物當然知道裡頭有食物可以吃！鼻青臉腫的廣信流著眼淚懊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笨躲進潛水艇！攝影器材遭到衝擊，銀幕早就沒了影像，因為沒有影像德華覺得更加恐怖，鐵殼外不知道有多少隻巨人等著分食他的血肉！恐懼捏緊了德華的胃，一時忍不住，廣信大吐特吐，船艙內充斥著酸臭的味道。
　
　　噗！外殼被鑿出一個大洞，原來巨人用貨車的殘骸來鑿洞，一看到巨人的大眼從洞口外往自己看去，德華心底篤定自己沒救了，屎啊尿啊情不自禁的解放出來。
　
　　忽然，外頭傳來低沉音色的交談聲，交談的過程有點久，大概在爭食吧？接著，一張傷痕累累的巨人臉從洞口看向廣信，那巨人說：「『謝謝我飽了』，大魚要回家了。」
　
　　德華大喜，原來是大魚來救他了：「你…你不吃我嗎？」
　　「人類不好吃，『謝謝我飽了』不可以吃，大魚說你壞掉了，吃了會壞肚子。」大魚微笑。
　　「謝…謝謝你！我這樣對你你竟然…我太感動了。」德華一把鼻涕一把淚。
　　「謝謝？『謝謝我飽了』不吃大魚，大魚為什麼要吃你？」
　　「可是你的同伴把其他人都吃了。」
　　「因為其他人類要吃大魚，大魚就把他們吃了，跟以前一樣。」
　　「以…以前？」德華試著平撫情緒，原來大魚把誤以為那些黑衣人要吃他。
　　「人類以前會吃大魚，其他大魚不高興，就把他們吃了。」
　　「那…是在哪？」德華有點訝異，照常理說，有如此恐怖的獵食行動應該會成為國際焦點才對，怎麼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是大魚小時候的事情了，大魚記得那個地方叫做瓦尼島地下遺跡。」
　　瓦尼島地下遺跡！德華知道這個傳說！據說是觸犯了神，一夜之間消失在世界上的國家！原…原來是被這群巨人給消滅了！真是不敢相信，那也是數千年的事情了！
　
　　「大魚要走了，『謝謝我飽了』下個太陽日再見。」大魚禮貌性的微笑，接著離開。
　　「嗯…嗯…再見…謝…謝謝。」一時之間太過震驚反而讓廣信不知該如何回應。
　
　　德華離開破損的潛水艇時，太陽也剛好升起。
　　日出的光線在海上鋪了一條金黃色的大道，一群巨人走在金色大道上慢慢潛入海中，巨人離開的樣子真有如傳說中的神一樣，走在光之上，回到了眾神的國度。而海岸邊乾乾淨淨，除了自己與破損的潛水艇之外，昨晚的屠殺彷彿不存在似的，一點痕跡都沒有。


　
<完>